第四章、出走(1/2)

王二三天没有出屋门，三天没有说话。

第四天，躲开以为儿子冲撞了脏东西，寻思请终南山道士布个道场的太太，王二对满眼忧心忡忡的七斤说了句：“我要去寻她。”

七斤开始吓了一跳，后来寻思了半晌，吃吃的说：“再说吧少爷，咱先养好病。不行我帮你去找。”按七斤的想法，少爷从来没有出过门，最远也不过去过华阴县，就真想跑出去找人，三天就能转迷糊了。实在拖不过，自己陪着他附近转转，岔过这一段时日，少爷总该好了吧。

之后几天王二再没有多余的话，也不提出走的事，看着正常的很，太太以为邪魅远离，欢喜无尽，筹划着去一趟凤翔看半年未归的县丞丈夫。七斤糊涂性子，更是忘了少爷的痛苦，都悄悄约着孙三儿出去和城北的混混打了两架，鼻青脸肿大胜归来，跑到少爷书房报喜，吹牛自己如何五马长枪大杀四方。

王二突然对着他说：“我已经准备好了，明天太太出发去凤翔后咱们就走。”“啊，去哪儿？”七斤嘴巴张的老大，须臾后才反应过来，“少爷，你不会还想着出去寻严小姐吧”“废话，当初跟你说的就是如此，何曾变过。”

“等等，”七斤突然大惊“刚才少爷说谁走，你走？你一个人走？”“胡说八道，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走，肯定要带上你，不然谁给我跑腿。”七斤悲愤莫名，险些当面骂出声来，怎么好事轮不上我，狗屁倒灶的倒霉事事事都有我。不用说，这要是被老爷太太逮回来，坏主意一定是我出的，黑锅我七斤是背定了。

七斤眼睛咕噜咕噜转着正想推脱之策，王二竟不给他这个机会，“我给你说，带你出去也是让你长见识，行万里路读万卷书。读书你这惫懒货是没戏了，出去见识一下大好河山，还不胜过你一天在长安城里窝着，只会打架闹事，操心过几天让孙三他爹抓你进去戴枷。”王二见七斤眼睛乱转，两人一起长了十几年，还不知道他在打甚么主意，正色说：“你不去，我就跟太太说不要你了，打发你去西边跟商队，一年吹你个高原红”，见七斤眼睛还在转，就又说：“你敢告密，还发你去西边跟商队。”

“少爷，你太无耻了，啊啊啊啊啊！”七斤悲愤的大喊。

整个白天，王二都揪着七斤研究出走准备工作。王二详细说了这几天他都做了什么，首先，他准备了出行的资金------十贯钱，还有二三两的散碎银子，这都是平时的月例钱和压岁钱攒下来的。王二直截了当的要求七斤也把他的私房钱贡献出来，说少爷也不白拿你的，今后一定照价归还，利息为少爷红心一颗。

在七斤幽怨的眼神中，王二叙说除了出走资金，他还准备了衣服鞋袜各三套，当然是他自己的，七斤的自己准备。另，前天他已将没开刃的宝剑拿去西街自家铁匠铺子要求开刃，今天下午七斤可以去取回来。至于出行工具，平日出游代步的白马刚好，鞍鞯都俱全，到时候骑着走就行了。至于七斤，家里有头大叫骡，不行走的时候你偷偷去解了骑走？兵刃你也自备，什么顺手你自己想啊！问我我哪儿知道。

“还有呢？”

“还有什么？”

“少爷，你还准备了些啥？”

“没了，就这么些。”

七斤立刻瘫倒在椅子上，双手无力地抱住头，“少爷，不行你还是把我打发去西边商队吧。”在王二愤怒的目光中，七斤艰难的起身，“少爷，你想过没有，咱们是出走，是逃跑，跑出去最多一天就会被家里人发现。太太发现了就会告诉老爷，老爷甘陕道做官十几年，老爷认识地方上多少捕快您知道不？咱就这么走出去最多七天就能被擒拿归案您想明白了没？”

“还有，大的不说，就说铺盖吃食。咱们出去，住店打尖，少爷你也是个讲究人，一般的客栈铺盖你觉得干净不，要不要自己带上。错过了宿头也许要露宿野外，要不要准备干粮炊具。”

“还有，咱们出去了是往南还是往北，咱俩都没出过远门，不管去哪个方向要不要打听一下沿途风情、治安情况，心里是不是得有个数？”

王二听了顿时目瞪口呆，心下也有点佩服自己的伴当，没想到出去寻个人，还得提前干这么多事。“这个，少爷我早知道你最能干，所以为何一定要带上你呢。那现下你说怎么办？”

七斤听了无力加无奈，翻着白眼只看屋子顶棚。但过了片刻，就又精神过来，他毕竟也是少年心性，对这种神秘冒险、不知所终的事情天生是感兴趣的。主仆俩顿时开始热烈地讨论起来，最终结果也没有意外，这些事情统归七斤处理，一去找孙三儿偷他爹的甘陕山海图，二去准备被褥干粮和锅具，三去找长安城里的城狐社鼠做假路引。王二本来是秀才，出行原不需要路引，带上朝廷给发的秀才印鉴就行了，可无奈这次是私逃，秀才特权是用不了了。

这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拖延了王二的寻情之路，直到太太启程后的第三天，两人才准备停当，一大清早觑个空子，两人窜出家门，走马扬鞭，出长安城安定门，直向西路而去。

之所以决定向西，跟着太太去凤翔的屁股后头走，这俩都没出过远门的人也是有点小心思。一是随后被发现两人出走后，家人搜寻方向不会一下子集中在西方，而会因为太太和老爷在西边而更倾向于其他方向，灯下黑；二是寻锦秋本是漫无目的之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