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五五章 彼时传声(1/2)
“这就是那边的生灵么?”清秋抵着枪杆,已经用出了浑身的力气。她原本用手握着大宁笔枪,然而此刻手掌却不时传来钻心疼痛。她的虎口已经被震破了,鲜血淋漓之下,甚至看不清伤口有多严重。
看着不远处还在挣扎的白毛斑虎,清秋只觉心中空空的:“果然还是不行啊。”原来这就是那边的生灵,天马也是其中一支。现在看来,如今的自己距离驯服天马,还差得很远、很远。
罗怀信的情况比起清秋只重不轻,他顶在清秋身前,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努力减轻清秋的压力,然而他重伤在身,气喘不匀,只坚持了一会儿,便觉胸口针刺般痛,眼前也昏昏沉沉的。而就在这时,他隐约看到白色的虎背上多了一人。
韩枫撑着伤痛,勉力纵身到了白雪背上。
有绳网牵制,白雪的动作幅度再也不能伤人,饶是如此,韩枫在它背上仍觉得如行走在冰缝之上,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。他盘膝坐了下来,双手各抓着一把虎毛,旋即仰天而啸。
罗怀信和清秋同时被这啸声震得头脑一晕,然而白雪却在啸声之中逐渐平静了下来。
这啸声,听着很熟悉。
初为虎咆,后为熊吟,最后则为龙啸。
这是当年在鸿原战场上,韩枫与它初遇时所听到的声音。第一声虎咆出自白雪本身,熊吟和龙啸则出自彼时明溪的“百兽舞”,韩枫此刻模仿出来,虽然有些差别,但也极为相似。而在这嚎叫声中,罗怀信和清秋眼前仿佛换了一幅画面。
他们只觉自己似乎置身于一片草原上,夜空星光璀璨,但远远的地平线上,却只见一个人的身影。这个人在仰天长啸,如此桀骜不驯,却也孤独无依。他的声音撕心裂肺,叫人听了也觉心中难过,止不住便要为他落泪。
罗怀信纵然是个铁血男儿,此时也觉鼻子发酸,双眼迷蒙,但清秋却只心中微动,旋即已从幻觉中转过了神,暗忖:“原来他喜欢的人竟是她……”她抬头看着韩枫,见他兀自长啸不止,然而这啸声早已不再仅仅是为了让白毛斑虎清醒过来,而是在抒发他自己未示人前的感情。
原来,他也曾有过伤心,也有思念,也有遗憾。
只可惜,纵使长啸当哭,又如何能飘过千山万水,传入深宫内院?
白雪从那啸声中听到了它熟悉的“百兽舞”,它在慢慢回忆,而这时,一阵笛声从颜夕山下飘了过来。
山下的洪水已经渐渐褪去,彼时的汪洋这时已经变成了小溪流。碎石堆叠,足够让人在不沾湿鞋袜的情况下迈步上山。而就在这条坎坷的乱石路上,一匹浑身青色的乌骓马小心翼翼地向山上行来。
那马并不算神骏,但迎着白虎而来,却步步踏实,比起追影驹有过之而无不及——这自是因为它有着依靠,一个不算沉的依靠。
马背上坐着个白发白眉“白须”的老者,手中拈着一片柽柳叶子,在唇间吹出悠扬曲调。
“皇叔祖!”韩枫心中大喜,同时,一直撑着的力量在见到老者的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,他轻哼一声,身子微摇,几乎从白雪背上栽下来。
而白雪至此时,终于完全安静。它并不知道詹仲琦已经与明溪判若仇敌,在它心目中,这个老者是一个对自己极为亲切的人物,他和主人不分彼此。而一旦清醒,白雪便看到了身边发生的一切。它闻到了身上的血味,感觉到爪尖残存的血肉,不由“呜呜”叫唤了一声,身子趴了下来,如同是只做错事情的家猫,见到主人后撒娇耍赖,希望不要受到惩罚。
“天呐!”罗怀信一阵汗颜,双手一松,整个人跪在了地上。看着这只山一般的“猫”,他哭笑不得,但却清楚这怪物多半是詹王爷的宠物,即便它闯下弥天大祸,自己也无从追究。
詹仲琦这时已带马到了近前,他缓缓下马,轻咳了几声,无奈地看了韩枫一眼,道:“还不下来吗?”
“皇叔祖,您身子怎么样?”韩枫从白雪微微低下的头顶上顺着白色的虎毛滑了下来,抢上几步扶住了詹仲琦,目光之中不无担忧。在江流镇分别时,詹仲琦的身体便已经不大好了,然而经过这一个多月,他本以为詹仲琦的伤势会转好,却没想到他竟然老了许多。看样子,不仅是破智峰之阵让他受伤这么简单,他自己也真的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。
詹仲琦微笑道:“你跟以前不同了。你更敏锐了……更清楚自己,也更了解自己。我……咳咳……我见大衍星移动得很不正常,迫不得已,必须来看看。”他说了这几句便觉得辛苦,回手抓住韩枫的胳膊,不住喘气。
“皇叔祖,我……我杀了智峰。”离开的日子里发生了太多事情,但千言万语在一起,韩枫最后只想起说这一句。
“我知道。”詹仲琦并没有表示惊讶,韩枫也并不觉得意外。年老的王爷扶着年轻的帝皇惨然一笑,道:“其他话慢慢说,不着急。先回关隘,让我这把老骨头休息休息。”语罢,他又看向罗怀信和清秋,道,“做得很不错。该疗伤的回去疗伤,别仗着年轻就不珍惜自己,以后要吃苦的。”
看着那匹青马缓缓离开,罗怀信和清秋相对苦笑一声,拿着枪杆子充做拐杖,徒步沿着青马踩出的山路往门山小关走去。临行时,清秋回头看向仍然站在白毛斑虎身旁的韩枫,问道:“你不走吗?”
韩枫摩挲着业已温顺的白雪皮毛,道:“朕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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