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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里,陈厚蕴的声音显得比白日要清冷一些,却依旧有一种让人放松的平和。
他继续开口道:“这种事情,不必祖父出面,定然会有人踊跃代劳。祖父到时候只要不发表意见即可。”
“我们陈家,一向不参与内宫之事的。”陈老爷子望着陈厚蕴道。
陈厚蕴刚才那些话,显然就是想要刻意在内宫掀起风云了。
陈老爷子并不赞同这一点。
在他觉得,宫中其实有现在这些妃嫔就够了,两位嫡出的殿下也都长到十来岁,皇室血脉已经算是得到了保障,再添不添丁,已经无关紧要。老爷子觉得,两位殿下是一奶同胞,将来到皇权传承的时候,就能平稳过度,不会因为争夺那把椅子,而搅的朝上那些人连正经政事都不理了,一心只盯着从龙之功,搅风搅雨的,弄的百姓们受连累。
更何况,大庆还有劲敌在侧。
一但闹起来,很可能就会一发不可收拾。
“不要因小失大。”陈老爷子对陈厚蕴道。
他甚至有些不能理解,为何陈厚蕴会提起这一点。陈厚蕴游历天下归来,这心胸格局怎么反而小了?
陈厚蕴微微笑了笑,神色间十分轻松,道:“祖父,阿凝表妹十分担忧将来要被送进那里去,她甚至想要现在开始往宫里布置眼线了……”
“你说阿凝?”陈老爷子皱眉。
“是的。”陈厚蕴笑着道:“所以孙儿想,这两年干脆让宫里多些贵人,将来他若是再有意选秀,祖父您也就有了光明正大阻拦的借口。不然,内廷空虚的话,又要阻止皇上选秀,似乎有些不讲道理了。”
总不能偌大一个皇宫,就只有空空荡荡三两个贵人。
说不过去。
而这两年选过了,沈柔凝因为年龄的关系,就能避过去。待到五六年后。小姑娘长大了,皇上再起意选秀之时,朝中大臣就能以“宫中贵人二三十由着皇上您宠幸,现在打仗求您不要折腾”这样的理由。驳回皇上的要求。
他也是想替沈柔凝稍作谋划。
“再说,新人进宫,无论是皇后娘娘也好,还是贵嫔娘娘也好,怕都要忙碌起来……那她们也就很少有闲空琢磨其他心思了。”陈厚蕴补充道。
“关于这一点。随你吧。”陈老爷子略一沉思,想起陈柔凝娇嫩嫩的笑脸似乎就在眼前,老人家心中柔软下来,便就同意了陈厚蕴的小手段,但也依旧教训他道:“这种事情,偶尔为之便是,万不可迷失其中,忘了正道。”
“孙儿明白。”陈厚蕴忙道。
“……你若是整理完了这些年的见闻心得,就真正开始研读经义吧。恩,改日你也要往黄家走一趟。见一见黄家人……”
……
当一个人有追求爱好的时候,时间总是过得很快。
沈柔凝沉浸在颜料和西洋画技法的钻研之中,几乎没有察觉,什么时候书房卧室要生起碳。转眼她又觉得,自己似乎才赏了两天雪梅,这大地就开始回暖,枝头就泛起绿,又能赏起桃花海棠来了。
时间一晃,就到了庆隆七年。
就在这一年的阳春三月,陈厚绩同秦叙再次来到了舟山。
这一次。他们是来辞行的。
军部调令已经下来,他们不日就要开往前线战场。
大庆准备了几年,一开春,便开始了全部向大金的战争。前两个月。大军似如破竹,占领了三个城,算是取得了十分不错的战果。但两个月一过,大金那方就有些稳住了阵脚,战事一时胶着起来。
朝中阁老文臣的意思,先期战争。要稳扎稳打。打下一个城,消化一个城,要有人治理管理,真正将那个城市并进大庆的舆图,而不是只求快只求破坏,不望长远。而到了能一决胜负的时机,才直捣黄龙,速战速决。
庆隆帝赞同这种策略。
不过,就是打了胜仗,大庆这边也是死了不少人,有了明显的减员。加上新占领的城池需要有军队驻守,所以,就开始陆陆续续调集地方军过去。
“他们训练的差不多了,但不见血就永远没机会成为铁血雄兵。”秦叙道:“这个时候,压到前线正赶上有一些小接触战能让他们适应适应,而后他们适应的差不多了,大战也就差不多了。”
“大金立国二百多年,已经腐朽不堪,就看早晚了。”秦叙感慨道。
“你跟阿凝说这个有意思么?”陈厚绩冲着秦叙翻了个白眼。
“也是,这些打打杀杀的,的确没意思。”秦叙笑眯眯地点点头,对沈柔凝道:“阿凝表妹,我有个邓家和邓长年的消息,你要不要听一听?”
“邓家怎么了?”沈柔凝当然要听。
“邓家老爷子病逝了。”秦叙收敛了一下神色,道:“老爷子有六七十岁了,病倒了就没能起的来,生老病死,这没什么。关键是,邓老爷子一死,邓家便将邓长年和他那个哥哥逐出了邓家,用的是‘不孝’‘忤逆’‘犯上’这些。”
“也就是说,如今的京城邓家,与邓长年再没有关系了。他若是回来,就进不了邓家大门了。”秦叙有些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沈柔凝愣住了。
“若我是邓长年,巴不得与这样的亲人断绝关系。”陈厚绩撇撇嘴,不屑地道:“邓家没了老爷子做支撑,就什么都不是了。转眼就要破败。”
“而邓长年那小子在战场上却是猛的很,军功已经累积成为百人长了。他才去几个月……只要他能活着回京,一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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