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1章 后位（上）(2/3)

如意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流程，由旁人一一安排，她自己像一只木偶似的，等着一件件衣裳上身量定，看着凤冠制成送到眼前来。

玄烨对这一切却是用心，吩咐每一样东西都需要精心制作，必须由他自己过目了方可执行，然而时间紧，如意又是继后，一切有孝昭皇后的册封礼做旧例，却也不能逾越。绫罗绸缎细细裁剪，凤冠霞帔密密铸成，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
然而，对于这次的立后，也不是人人都心服的。惠妃曾经多次前来东宫殿面见皇贵妃，都被蓉儿挡了回去，一来她的确不想让如意再见到惠妃，而来东宫殿里住着的魏姑姑说过，在立后大典之前，娘娘需要安心静养，后宫里平素里与娘娘交往不近的便一律不要见了。这惠妃莫说是交往不善，简直是交恶，蓉儿怎么会放她进来。

熹妃和德妃一直未曾来过，敏嫔挺着大肚子不便前来，派勤贵人送来了贺礼，倒是宜妃破天荒的过来看望过如意一次，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，叫人更加的难以捉摸。

蓉儿送走了宜妃，对浣清说道，“方才我听宜妃问咱们娘娘，说咱们娘娘虽然被皇上抬了旗，但是出身并不尊贵，若论美貌，也不是宫中最美最好的，皇上对你也不算椒房专宠，更何况你连一个公主都没有养育成人，可是到了最后，竟是你成了皇后，是为什么呢？”

浣清闻言，脸色一变，说道，“宜妃娘娘疯了么，在娘娘跟前说这样的话！也不看看当初她拼死生孩子的时候，是谁从鬼门关里把她拉回来的。”

蓉儿说道，“就是，之前娘娘怀孕的时候她曾经出手帮我咱们娘娘，还以为她是真心过来祝福的，没想到却是过来疯疯癫癫的说了一番这样的话惹娘娘伤心。”

浣清也是替如意鸣不平，说道，“方才见宜妃走出去的时候神情黯淡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，咱们娘娘是怎么回她的呢。”

蓉儿说道，“娘娘说，我没有最耀眼的美貌，没有深重的宠爱，没有德妃那样的贤名，也没有惠妃那样治理后宫的手段，至于孩子，却是一个也没有能够留得下，但是我只有这一条命，一口气，什么都是我自己的。可就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，我才可以做一个无所畏惧的皇后。还有，换作我，绝不会如你一般问出，凭什么是谁当皇后这样的话。”

浣清不由的为如意这番话的精彩而鼓起掌来，兴奋的说道，“咱们娘娘终于又活过来了。”

蓉儿也说，“是啊，害的我这几天一直担心，不知道娘娘又是如何想通的。”

如意是如何想通的，却是那一夜同魏珏的促膝长谈。

那日玄烨走后，如意便辗转反侧，夜难入睡，一个人批好衣服走出了东宫殿，这夜是飞烟守夜，浣清和蓉儿不在身边，飞烟不善言语，如意前面走，飞烟在后面跟着。

如意轻轻的推开了那扇尘封了许多的宫门。

迎面，不想魏珏却在台阶上坐着。

如意惊讶，上前问道，“魏姑姑，你怎么会在景阳宫里。”

魏珏说道，“这里曾经住着我的一个老朋友，今天是她的生辰，估计人们都已经忘了，所以我过来看一看她。”

如意坐在魏珏身边，说道，“这宫中一向都是人走茶凉，当初最热闹的景阳宫，现在却是这般的凄冷了，人人记着的，也都是孝昭皇后的忌辰，这生辰，却是没有几个人记着了。”

魏珏说道，“孝昭皇后是走的那天，我在恰好在景阳宫，了了她心中的许多心事，却也算是走的安心吧！”

如懿颦起了纤细的柳叶眉，长长的睫毛如寒鸦欲振的飞翅，在眼下覆就了浅青色的轻烟，戴着金镶珠琥珀双鸯镯的一痕雪腕抚上金丝白玉昙花的袖，轻声道，“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，自打我入宫以来，见到的孝昭皇后身为中宫，明面上也算无可挑剔，为何皇上却总对她若即若离，似乎总有些戒心，细想起来，或许她自成为皇后的那天起，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，无一日真正快活过。对着自己的夫君，自己的枕边人，如履薄冰。若她还是当初的俪妃，只是妾而非正妻，不曾有与皇上并肩而立同治家国的权利，会不会皇上待她，会像待其他女人一般，更多些温存蜜爱？会不会……”

魏珏斩钉截铁的说道，“不会。”明灿的日色顺着熠熠生辉的琉璃碧瓦纷洒而下，映着魏珏那张脸更加的明媚，如意看着眼前这个人，如同照镜子一般，“我同皇上一同长大，他是什么样子的性子我自然清楚，皇上固然一向自负，不愿权槟下移，更不许任何人违逆，但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，他对心中的人，自是掏心掏肺的疼爱，对孝昭皇后的种种，一切皆是孝昭皇后咎由自取。”

如意问道，“孝昭皇后到底做错了什么？她是皇后啊！”

魏珏望着殿外浮金万丈，微微眯了双眼，似是沉溺在久远的往事之中，幽幽道：“娘娘马上便要成为皇后，偏偏要问我这样不吉利的话么！”

如意沉默用沉默来表示她的坚持。

魏珏叹了口气，说道，“自作孽，不可活，孝昭皇后太在意了。太在意子嗣，太在意后位，更在意君心。其实，若是得不到君心，皇后就是一个供奉着的神位，什么都是过眼云烟，只要能不出错，不为人所害，终究等得到一生荣华平安。”

如意迟疑片刻：“那么子嗣、后位、君心，在乎就不对了么？哪个女子能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