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、剑拔弩张(1/2)
唐风调倒是很想去白露镇上看看公告里究竟是如何描述那个恶人的,如果可能的话,他甚至不惮远赴九十里外的清胡县城报官,配合官府,提供消息,积极奔走,争取尽快找回自己的弟弟。但眼下他却只能和自己的老爹、贺三叔等人坐困穷城。
没办法,现在是黑夜,在这个时代里无论城市还是乡村,黑夜一向属于睡眠和宁静。
城市中每到昼刻已尽,就会擂响六百下暮鼓(又称“闭门鼓”),然后城门关闭,大街交叉路口拦起栅栏,禁止民众出入通行。在鼓声结束后还在大街上无故行走的视为“犯夜”,要笞打四十下(帝京为五十下)。
当然,像金鸡寨这样的偏远乡村没那么多规矩,但绝大多数人都因为营养不良而患有夜盲症,就算没有约束也很少有人在外转悠,正常人看到天黑就麻溜地洗脚上床。否则你以为古人为什么那么容易子孙繁昌?漫漫长夜实在无聊啊,不做点运动如何消磨时间、排忧解愁?
更何况金鸡寨和内地村镇还不一样,出了寨子不远处就是世仇的苦水塬,你说大半夜不睡觉,一大票人举着火把声势浩大地杀出寨门,让苦水塬的老少爷们怎么想?好吧,就算苦水塬的人通情达理,不与金鸡寨计较,那满地里的豺狼虎豹呢?这年头生态保护做得好,各种野生动物漫山遍野,每到半夜就能听到寨子外瘆人的狼嚎声,你总不能跟那些野兽说理去吧?
唐风调在屋里急得直跳脚:“爹,难道咱们就这么干等着?那个谷瞎子带着我弟,天又黑,路又不熟,肯定走不了多远。咱们要是赶紧去找的话,一定不难找到。等到天亮,他们骑着飞骥一跑就是几十里上百里,而且东西南北的,咱们可就没法子找了!”
“找?上哪儿去找去?”唐老爹闷声闷气地答道。
他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儿子,俗话说“皇帝爱长子,百姓爱幺儿”,尤其自己这个小儿子还那么聪明机灵,打小就懂事,当真是疼得跟心尖尖上的肉一样。最初听到儿子被人拐走的消息,他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。可是他在寨子活了几十年,深知夜里出门的凶险,亲朋邻居吆喝着出寨找人,他反倒要极力阻拦:真要是找人出了点什么事,就算把儿子找回来,自己这辈子在寨子里也别想抬头了!
唐风调却不知道老爹的心曲,直愣愣地答:“贺绝不是说往北去了么?当然是往北找啦!”
“往北?往北是什么地方?那可是跟咱们不共戴天的苦水塬,你觉得苦水塬人手里的刀是不够快,还是那些折密野教徒不敢杀人吗?”唐老爹瞪着血红的眼睛大骂道。
方环的老爹方大伯是金鸡寨的里长,闻言放下手中的酒杯:“大侄子,你爹的话才是老成持重之言,苦水塬的那些折密野教徒可是向来杀人不眨眼的,你年纪小,可能不知道,你问问在座的叔伯们,早年间谁家没几个人死在那些折密野教徒的弯刀下?不过大侄子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,那个谷瞎子带着你弟,天又黑,路又不熟,肯定走不了多远。咱们现在养足体力,等天一放亮马上就出去找,总比现在出去到处抓瞎强!”
贺三叔也道:“里长说得对!这外面漆黑一团的,那个谷瞎子固然不好走,可咱们也同样不好找啊!他们这要是往哪旮旯里一躲,咱们就算跑断腿也找不着!”
“是啊是啊!这乌漆麻黑的,我们也是睁眼瞎,跟那个谷瞎子没啥区别,怎么找?还是等天亮再说吧!”众人一边喝着唐家的酒水,一边随声附和道。
唐风调猛然跳了起来,声嘶力竭地大叫道:“你们说的这些全都是屁话!归根到底就是你们怕死,不想去救我弟,对不对?”
方大伯、贺三叔等人被唐风调直接戳到内心最阴暗的角落,一个个老脸通红,尴尬地僵笑道:“老唐,瞧瞧你家大小子!真是!”
唐老爹明知道儿子说的是实话,但此时当着这么多乡里乡亲却不得不跳起来大打出手,把对小儿子的担心和焦虑全都化为悲愤,在大儿子身上发泄出来:“叫你胡说!叫你胡说!老子打死你!你们两个孽畜,哪一个都不省心,你们都死了,老子也落得个清净!”
在枯坐、沉闷、焦灼和期盼中,初夏的黎明终于到来。方大伯、贺三叔等人没有再推诿,每个人手里都拎着顺手的工具,开了寨门一路向北搜寻而去。
莫道君行早,更有早行人。金鸡寨一干人等刚过寨北石桥,就看见苦水塬方向烟尘冲天,紧接着几十匹飞骥就像风一样刮了过来,贺三叔满脸纳闷:“苦水塬那群恶教徒又抽什么疯?一大清早不去放他们的游羚,跑来咱们金鸡寨干什么?”
方大伯沉声说道:“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,瞧他们气势汹汹的架势,估计没什么好事。咱们还是赶紧守住石桥,再派人通知寨子里把好寨门,咱们随时准备退回寨子里!”
说话间那群人已经冲到石桥对面,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越过人群,骑着飞骥旁若无人冲到金鸡寨众人面前,傲慢地说道:“我说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禹族人,这些年来我们苦水塬人对你们够客气了吧?偷偷蚕食我们的草场,我们忍了!殴打我们的子弟,我们也忍了!勒索我们的畜产,我们还是忍了!因为我们尊崇的无上上主确是至慈至仁的,垂怜你们这些生活西北边地的异教徒,不愿对你们大开杀戒。谁知你们居然不识好歹得寸进尺,对我们子弟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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