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做局(1/2)
太监在正德年间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,不要说八虎中的刘瑾之流,就是随便一个没卵子的出了京城都得当爷爷一样供着,黄公公有时候就想,要是自己能生在正德年间,他韩仁斌肯定会跟条狗一样听话,哪用得着像现在一样憋屈。可惜黄公公生不逢时,晚生了几十年生在了嘉靖。嘉靖朝的太监绝对是整个大明朝最憋屈的太监,没有之一。伟大的嘉靖大帝从来都不掩饰他对太监的厌恶,前朝威名赫赫的东厂在嘉靖朝连维持基本运转都十分困难,更别说小小的苏州织造了。
后世有句话,所谓的历史就是一部政治斗争史,这话大概是没错的,整个明朝历史,除了朱元璋和朱棣这两个猛人以外,所有的政治斗争的方向基本上都是皇权与臣权的斗争,表现形式,就是内廷与内阁的斗争,激烈点的,就是太监和文官的斗争。典型就是正德朝,矛盾的激烈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,最后以文官集团的大获全胜告终,刘瑾被造反,八虎倒台,连正德自己也稀里糊涂的死了,继承皇位的是他压根儿不认识的嘉靖。
之所以说是几乎,是因为嘉靖朝是个例外,嘉靖皇帝应该说是一个政治天赋点满的皇帝,皇权与臣权之间并没有太监作为缓冲,而是直接顶着来,经过最初的几年不成熟的斗争,大礼仪闹得沸沸扬扬之后,政治成熟的嘉靖大帝干脆从文臣里面找了个太监,也就是严嵩,皇权与臣权的矛盾被嘉靖硬是变成了严嵩与其他大臣的矛盾。
这样的斗争形式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,只有嘉靖这样的牛人敢这么玩儿,而且玩的还挺好。可他这玩法太监们就尴尬了呀,当了太监以后咱就没法改专业了不是,像黄公公这样的好歹也是个高级太监,还是宫里黄锦的义子,可在苏州这繁花似锦的人间天堂愣是啥都不敢做,各个衙门的头头脑脑全都是他祖宗,出门还得被人指点说他贪财不法,他喵的其实他贪的还没韩仁斌一零头多。
既然是祖宗当然得供着,像韩仁斌这样的地方大员自然是时刻关注的,昨天晚上得到消息,陆大人家的公子来了,就住在他后衙。知道这消息后的黄公公一晚上都没咋睡,就琢磨着这位爷来苏州到底干啥,可是不管干啥吧,总得给人家请安不是。你说为啥要给他请安?要说这嘉靖为啥能不靠太监却这么牛气,当然是因为锦衣卫了,陆炳是嘉靖的奶兄弟,就是说陆炳的亲妈就是嘉靖的奶妈,人家一个锅里吃饭的都是兄弟,何况这俩人是一个胸脯吸奶了。再加上嘉靖十五岁以前就是个藩王,自然没有皇室的架子,和陆炳好的就跟一个人一样,这也就导致了东厂直接变成了锦衣卫的下属单位似的,东厂的厂督见了陆炳是要下跪磕头的。所有的太监见了陆炳都得磕头,人家家里的子侄来你的地头上你敢不去请安?
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李大胆是不明白的,眼前这太监哪里是来拜访的,这分明是来当奴才的么。以前的李大胆一直以为鞍前马后是个形容词,现在看见黄大太监才知道,这简直太他妈贴切了。不说冒充陆家的小天,他这个冒充的护卫头子都已经舒服的晕了,啥,你说具体都干了啥,哼,老子这么跟你说吧,这两天老子尿尿都没用手扶!
两天的时间李大胆知道了腐败的滋味,想想以前,那哪里是人过的日子?人家黄公公安排的多么妥帖,第一天上午松鹤楼,包场,看人家那松鼠桂鱼做的,什么掌柜厨子店小二,溜溜的拍成一排,只要稍微皱一下眉头,马上把你刚才夹的那道菜给撤了换新的。第一天下午,听评弹,那茶是什么茶李大胆是不懂的,反正挺好喝的,重点是台上那排成三排弹奏的戏子,一水的二八芳龄小姑娘,穿着素雅,哪都包着,可那紧紧的料子半透不透,勾勒出每个女子身上的玲珑身段,诺大的茶楼就他们几个人,只看那台上的小女子那眉眼这个抛啊,都接不住。晚上当然是睡在画舫了,谁回衙门睡去不是让驴踢了么,第二天早起之后连腰都直不起来了,以前还觉得李燕那样的女子就很漂亮了,现在,哼,庸脂俗粉。第二天吃过船点之后去泡了澡,你说泡澡有啥意思?整个澡堂除了他和小天以外就没第三个男人,你说包场?不是,这不都是女宾么。腐败啊!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李大胆只觉得自己站都站不起来了,这日子,就是小天马上把他卖了李大胆都不恨他。也许是该办正事了,也许是乐天兄弟也站不起来了,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们拜访了苏州织造局,与各个富商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。哎?黄公公你这是干啥,咋还给我银子,低头一看,银票,五千两,这是不是代表着任务完成了?
第三天,乐小天和李大胆辞别了泪眼婆裟的黄公公,李大胆特想说一句,我舍不得你呀。好歹还知道,这趟来苏州是有任务的。
李大胆知道,乐小天这两天做的一切一定不是跟他一样享受生活,恐怕每一件事情都有深意,以他的智商是肯定看不懂了,只能等回岛上再问了。“这两天收了不少银子吧,找个信得过的兄弟再城里买些东西吧,你不要亲自去,黄公公那五千两就让兄弟们分了吧,咱们在这苏州城也差不多待到头了”除了黄公公那五千两,李大胆陆陆续续从各个富商手里也收了不少,加起来也差不多快一万两了。其实这样算下,当初立的军令状已经差不多完成了,那一船货物却愣是一点都没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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